●書法家蘇士澍與歷史文化學者鄭培凱現場揮毫寫春聯。陳藝 攝
●書法家蘇士澍(左)與歷史文化學者鄭培凱對談春節典故。 主辦方供圖
●書法家蘇士澍現場寫「福」字。 陳藝 攝
●「蘇士澍 × 鄭培凱:中國字、中國心、中國結」講座現場

喜迎首個「非遺春節」

春節作為中華傳統文化中最為隆重的節日之一,在承載民族記憶和情感之外,還具有濃厚的歷史文化意義。值此蛇年春節來臨之際,受「一本讀書會」之邀,書法家蘇士澍與歷史文化學者鄭培凱以「中國字、中國心、中國結」之題展開對談,與讀者分享春節典故。二位就春節的來源、春聯的歷史文化意義、書法歷史以及春節文化傳承等話題娓娓道來,並即場寫作「福」字贈予市民朋友留念,共慶蛇年新春佳節。 ●文:香港文匯報記者 陳藝

隨着2024年12月4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通過評審,「春節——中國人慶祝傳統新年的社會實踐」被列入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春節這一中國人最重要的傳統節日亦正式「申遺成功」。講座伊始,蘇士澍便感嘆道:「2025年的蛇年春節是我們度過的首個非遺版春節」,「當今,我們的非遺數目已經達到44個,這在全世界範圍內都是非常領先的。」

「蛇」有「祥瑞」之意

關於生肖「蛇」,蘇士澍指出,近現代以來人們對於「蛇」都頗有誤解,實際上長久以來,「蛇」在中華文化中都有作為「祥瑞」的傳統,例如民樂中的《金蛇狂舞》是指「節日的歡騰氣氛」。筆走龍蛇之間,漢字更是承載中華民族文化根基的重要載體,他提到「書法是建立在漢字的基礎上,有了漢字才有了書法藝術」,而從認字識字,從書寫到書法,「這個規律不能違背。」

蘇士澍指出,當下時代人們的書寫能力普遍降低,「寫出的字歪七扭八」,一方面由於生產工具和生活方式的變化,人們「握筆」的時間變短;另一重要原因則是,如今人們「練習書法」往往是抄寫古人或名家的文字,而古人更多在進行詩詞的原創同時將自己的作品以書法形式書寫下來。春節期間人們所張貼的春聯亦是展示書法藝術的重要形式。

至於「貼春聯」的講究,蘇士澍解釋「迎春的對聯便是春聯」,「對聯和詩詞有直接的傳承關係」,「對聯需要上下句相對照、意思相關聯」且要「結構相當、詞性相同、平仄相對」,因此過去的人對於「春聯」本身的認知較深,是因為「懂得創作規律」。他進而以春節時的重要習俗「貼福字」為例,分享了「福」字不同貼法的含義:「福字應該正着貼」,但如果是在「米缸」或置於八仙桌之下的物件,則可以「反着貼」,表示「福到這了」。

「好好過年」體現文化生命力

百節年為首,四季春為先。鄭培凱提出,春節是一個時間節點,「時間是人類認識世界的工具」。他指出「過年文化」的出現和如今穩定的傳承,彰顯了長久以來中國人對自然規律的理解,過年的習俗以及春節的各種文化都體現了中華民族樸素的智慧。「春種夏耕秋收冬藏」這是一個「cycle」(循環),是一種「時間的節律」。從干支紀年到西元紀年,無論曆表如何變幻,人們借由天氣與季節來錨定自身、指導生產生活的思維方式並沒有改變。

「新年味」建基於傳統文化

他提到兒時在山東家中每逢過年要「臘月二十三祭灶」、「大掃除、包餃子、放鞭炮、守歲」、「做酥鍋」,而這些種種「隆重的習俗」直到他隨父母去台灣生活後依然保留了下來。「中國人不管走到哪裏都要過年」,無疑是「春節」對於中華民族整體情感記憶不可或缺的直觀驗證,更彰顯着中華文化的蓬勃生命力。

然而,隨着城市化、工業化的深入進行,現代人的生活節奏日益加快,如何過出有意思的「新年味」成為年輕人更為關心的話題。蘇士澍認為,如今年輕人亦可以通過貼春聯、寫大字等簡便的方式為自己創造「年味」,留下新時代不一樣的春節記憶。他還補充道,如今在網絡上只要搜索「春聯」兩個字,人們自然瞬間就能獲得成百上千的搜索結果,但究竟如何品味一幅春聯的好壞?這依然離不開人們對於傳統文化尤其是詩詞的理解。蘇士澍建議年輕人「加強對傳統文化的積累和理解」,方能品評出年俗文化背後更多的韻味。

對於在外工作的年輕人越來越難以像過去時代的人一樣「回家過大年」的現實性問題,鄭培凱給出了自己的看法。他指出春節的由來是建立在至少三千年的農耕文明的基礎之上,因此很多習俗是順應過去的生活方式,難免和如今快節奏的城市文明有不完全協調的地方,但與此同時,他提到「春節團聚的象徵性意義仍然不可磨滅」,他認為「春節」依然是「凝聚民族精神」的重大載體,無論時代環境如何變化,中國人依然「想好好過年」,並且會「創造條件過年」。即便因客觀條件限制,在外工作者無法和親人團聚,中國人也總會有「身在外,而心歸家」的濃厚情感歸依,這亦是「中華民族文化共同體」凝聚力的重要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