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燁

即將卸任的美國總統拜登食言特赦兒子亨特,甚至還一下子將他過去十年內所有可能犯過但未被起訴或發現的罪行一筆勾消。面對這個發展,筆者一點也不覺得驚訝,因為美國總統一樣黑,任民主黨人怎樣天天罵特朗普這個那個,到頭來拜登還是做了同樣的事,怪只怪美國人太過有所謂的「制度自負」,放任「特赦」這個明顯與民主制度相違背的權力,才讓掌權者徇私枉法成為美國揮之不去的問題。

根據憲法,美國總統確實有權特赦(除彈劾案外)任何違反聯邦法律者,而歷任總統在卸任前都會頒下長長的特赦令,因此拜登特赦兒子於法而言,是完全合法的。然而,權力放在這裏是一回事,要怎樣運用又是另一回事,沒有一個正常人會期望總統利用這個權力去特赦他的親屬,因此拜登此舉雖然不違法,但就是不合常理,是對特赦權力的濫用。

不過偏偏很不巧的是,行將卸任的總統特赦親屬、親信以至利益關係者的情況,在美國早已變成常態。遠的不說,就以戰後來說,尼克松特赦過在政商界黑白兩道都有非常大影響力的美國最大工會領袖霍法,至於尼克松本人,他在「水門事件」中的罪行也被以副總統身份繼任的福特特赦了;克林頓卸任前則特赦了弟弟羅傑的藏毒販毒罪,特朗普上個任期完結前也特赦了大批親信親屬,包括白宮前首席戰略師班農,以及他的親家翁查爾斯,如今還打算再任命查爾斯當駐法國大使。

可以說,美國總統特赦權力如今已經變成以權謀私、錢權交易以及維護裙帶關係的遮醜布。

可笑的是,特赦這個制度雖然在很多國家都存在,但鮮有像美國一樣幾乎毫無限制地把整個權力放在總統一個人身上,無論是國會抑或是法院,都不能否決總統的特赦令。即使是作為美國總統特赦權力起源的英王特赦權力,亦早早就受到內閣以至國會的限制。這反映了一件事,就是美國人對自己的民主制度太過自信,以至於他們根本不會去或懶得去改革像特赦這種極容易被濫用的制度,但美國人從沒想過,他們的民主制度其實早已走向崩潰邊緣。

話說回頭,拜登特赦兒子這個做法雖然不合理,感情上卻是可以理解。在拜登的角度來看,畢竟是你們民主黨人做了一齣大龍鳳把他從總統大位上拉下來,如今他自然再也不用顧慮你們將來是否還有道德高地去罵特朗普,此前說不特赦兒子是因為他還有總統身份和競選連任的包袱,如今他的政治生涯已經接近結束,身為父親的立場自然更明顯。對於一個已經失去過一個兒子的82歲老父親來說,又有什麼比起運用自己僅存權力去拯救另一個兒子更重要呢?

當然,拜登這次(在他自己看來)「合法合情」的做法,無疑會為美國總統特赦制度開了一個極壞的先例,甚至改變了將來總統運用特赦權力的規則以至紅線,對美國民主制度的衝擊,絕對不下於特朗普過去以至今後可能所做的事。不過這些看來拜登都已經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