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應是新聞的最高價值。媒體其中一個目的便是透過展示對不同群體的理解,讓讀者接觸社會不同面向,營造人文精神及相互尊重而平和的環境。這亦恰是今日文題所說的「人文報道」在媒體中的角色。筆者認為「人文報道」是「以人的故事為中心,對文化及社會不同現象的探索」。其實很多娛樂新聞都因藝人本身行為及民眾議論而對時下文化產生一定形塑作用,亦算是人文報道的一部分。但這將審美觀等公共價值形塑得漸趨獵奇的熱話,能多大程度做到「以人為本」地提倡尊重和關懷,建構更具人文精神的社會呢?
答案或許是悲觀的。近年「爆谷新聞」(借「爆谷電影」中爆谷之意,代指無特定內涵反思,僅為讓觀者放鬆之內容)的崛起,似乎正昭示着媒體工作者的兩難。近年網民見獵心喜心態甚彰,極端化、標籤化內容更易受青睞;另一方面,社會應正視的如平權等嚴肅議題容易令讀者望而卻步。若我是一名記者,應嘗試寫什麼、怎樣寫人文報道以回應社會現狀呢?
首先映於我腦海中的,到底還是以流行文化作切入點。雖說我對娛樂頭條興趣平平,但不能否認大多讀者對流行文化仍很感興趣,那到底如何才可對進行既多元有趣又有深度的刻畫呢?此時映入我眼簾的,是內地《這就是街舞》、《中國有嘻哈》、《聲入人心》及《聲臨其境》等綜藝節目。這些節目將不同愛好的圈子展現於大眾眼前,增加了小眾社群的曝光度,更發掘出不少有才華、有故事的年輕人,讓金子發光。
雖說它們非主流文化,但觀眾總有對自己喜愛的選手加上「偶像」視角的傾向性,令這些社群得以擁有更多忠實追隨者。選手本身炫酷且扎實的基本功,加上節目效應,從視覺及感官刺激上亦對不同受眾產生吸引力。
我眼中的人文報道,可以是一則則於不同文化產業中力爭上游的藝人的故事及其背後的文化意義,亦為社會大眾傳送努力達至成功的正面訊息。事實上,香港有不少「次文化」圈子的猛人,如霹靂舞港隊便屢創佳績,更籌備衝擊巴黎奧運獎牌。將他們或輕快或炫酷的舞步、熄燈後日復日的辛勤訓練等展示給大眾,不可說沒有吸引力。此外,港人潘昊臨憑藉令人嘖嘖稱奇的劍球花式,於去年勇奪世界雜耍比賽冠軍。他們都有動人或波折的故事、扎實而華麗的技巧,亦有攝人眼球的舞台實力。擁有超強文化內涵的他們,又怎不能成為人們的「偶像」呢?
我希望為他們提供曝光機會,發掘背後值得被追捧的價值和不言敗的精神;希望讓讀者接觸到新的族群,為他們展現更多元豐富的香港。流行文化和娛樂新聞的熱潮是社會大勢所趨,比起「獵奇」,令流行文化更多元正面,讓民眾各有所好,對社會發展會更為健康。
知道了「寫什麼」,下一步我要想的是「怎麼寫」。恰逢近年劇本殺風靡全城,讓玩家了解箇中角色苦衷及取向,這種「沉浸式」、「體驗式」的撰文角度似乎值得借鑒。事實上,故事式報道在紙媒上行之有年。曾入圍2016年普立茲新聞獎、探討孤獨死的記者克蘭菲爾(N.R. Kleinfeld)記述了死者喬治·貝爾(George Bell)的家中環境,包括他那幾張過期彩票、那遺落的購物清單和那早已不合時的日曆。透過「親臨其境」的敘述,死者那掙扎地活着、頹唐的形象便不言自明。比起帶點僵化味道的數字,這種記述更能喚起同理心。
我喜歡「沉浸式」的報道角度,身為讀者也會因這樣的文字而願意細閱、了解更多。如2018年山東省壽光洪災和2012年香港南丫海難,當中專訪災民百態的故事及救難軼事的報道總能令我共情,然後對旱澇、海事安全等議題再作閱讀。
以早前極具討論度的精神健康為例,筆者認為比起以專用名詞直白地區分「思覺失調」與「精神分裂」,以文字敘述如電影《七宗罪》片頭的患者視覺,似乎更能令大眾明白患者作出反常行為的因由,明白精神病其實有很多類別,避免產生「有精神病的都會斬人」等混淆觀念。
歸根到底,新聞源於生活。人文報道到底是以一個或數個人的故事,展現出這城市中人們的生活,是如何和怎樣交織出這時這地的獨特文化。所以,凡是貼近大眾生活的,都會是報道的好角度。
◆培僑書院 梁蔓生
註:標題為編者所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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